房门被打开时,苻黛还以为又是柳夫人送那些油腻恶心的饭菜来了。
她皱起眉,失去耐心,正想放冷话,却见柳夫人身后还跟着个刚被关禁闭不久的柳清霖。
她猜出了个大概,所以当柳夫人问她时,她毫不意外,淡淡地“嗯”了声。
柳夫人红着眼捂住脸,一面觉得庆幸一面又觉得悲哀。
或许是因为她们的施压式教育,所以才让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亲人,一个比一个心狠。
柳清霖曾同她说过,若是三娘不愿意接手柳家,她或许可以独当一面。
那时的她和柳老爷都只当这话是在安慰。
“罢了。”柳夫人摆手,对苻黛道,“你若是不想嫁,便不嫁吧。”
苻黛始终置身事外,闻言才动了动腿,刚想离开,不知为何却又停下。
她回头,扫了眼柳清霖:“你想嫁?”
柳清霖看着她,点了点头。
柳家式微是事实,和肖家结亲有利于柳家也是事实,她倒是不怕肖家人希望拿捏她。
她要踩着肖家人的背,把柳家重新拉回来。
苻黛却说:“你要嫁,可以,但要用柳三的名字。”
*
说到底都是柳家家事,琼华是个外人,不好插手太多。
柳夫人态度已明,她放了心,回到清楼内等了许久也不见苻黛来寻她。
她本以为苻黛是听了她的话,留在柳府寻找岁月遗珠,直到大婚前一日,都没听到有关取消婚期之事。
琼华不死心地打听,结果柳府这几日没有半点其它消息传出来。
婚期定得如此急,除了怕柳三会跑以外,还有一个原因,那便是半月以内,只有今日是个黄道吉日。
柳府找的人算得没错,今日天刚亮便升起初阳,是难得的好天气。
两家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,婚事自然不会草率了去,办得风光体面,长街骏马开道,锣鼓声声震天,满城庆贺这段金玉良缘。
琼华蹲在高墙之上,食指用力按着螭攸的尖牙,刺进皮肉极深也毫无所觉。
螭攸莫名被卡了牙𝔁??,脑袋都动不了,想说什么又只能甩尾巴以示不满。
它甩了半天没有得到小主人的半点关注,气呼呼地抬眼,就见自家小主人咬着下唇,一副恨得要死了的幽怨模样。
眼神还紧紧跟着移动的喜轿,浑身散发着低气压。
它犹豫一瞬,老老实实吊在一旁不敢动了。
琼华是有些不知缘由的恨。
明明她都解决好了,柳三根本无需嫁去肖家,为什么坐在马车上的还是苻黛?
明明她都说了岁月遗珠就位于柳府,和肖家没有半点干系,难道她的话对苻黛而言就没有半点可信度?
她不知所措,只觉得什么都不受自己所控,对所有事情都没有任何办法。
这滋味像是捏紧了拳,流出去的却是抓不住的水一般。
她本就一股不知名的火烧得正旺,偏偏那坐在马车上的肖人还朝她这个方向的百姓摆手招呼。
嬉皮笑脸的,让人无端生厌。
不知何处起的风,撩起了喜轿侧窗的帘子。
琼华得以窥见那身大红的嫁衣一角。
她把下唇咬得更紧,眼睁睁看着喜轿从她面前路过,突然足尖一点车摊,身形如燕飞掠而去,在空中连翻数转,稳稳落在轿踏之上。
接喜糖的百姓皆是一怔。
琼华二话不说撩开车帘,手还未伸进去把人拽出来,后方就传来了杂碎的脚步声。
她转身,见那肖家公子也掉了头跳下马往她这赶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