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此,郑欢欢经细致诊断后宣布,这种典型的小农心态要不得,否则长此以往,定然难成气候。
她给出的药方是:打今儿个起,结案备忘录全部由你来写。
师父就是师父,哪怕再嚣张跋扈,你也毫无办法。
好在她老时常遇到奶胀难题,那又痒又疼又羞耻的酸爽劲难免会起到一个宽慰人心的客观作用。
借此,我的实习工作在某种程度上得以维持平衡,感谢生活!
周丽云这人真不错,可以说毫无架子,每次碰见她都会跟你主动点头致意。
笑容也甜,翠绿翠绿的,像是夏日雨后荷叶上闪烁的那片晶莹。
个子不高吧,小身子骨却总能传达出一种弱不禁风的温婉,连黑法袍也无从消弭。
简单说就是一种江南女子的感觉,但据郑欢欢透露,周庭长是个土生土长的平海人。
“就城西葛家庄的。”
我师父掷地有声。
这十来天拢共往庭长办公室送了六七次文件,周丽云却慷慨地给我塞了两次饭票,加起来有个三百多块,没个仨俩月怕是吃不完。
这么一个人,我很难把她和陈建军(包括陈晨)联系起来。
周丽云生日那天瓢泼大雨,民一庭同仁给她攒了个蛋糕,非常大,足足占了多半张桌子。
中午吹了蜡烛,就在食堂切了,见者有份。
这种情况下,蛋糕就显得有点小了。
晚上周庭长请吃饭,我以为陈建军会来,当然,并没有。
周丽云也没怎么下筷子,大概二十分钟不到,她站起来讲了几句话便携着歉意匆匆离去。
大家伙儿却淡定得很,一副习以为常的架势。
我瞥了郑欢欢一眼,她给我一肘:“快吃,我也急着回家奶孩子呢。”
从饭店出来,雨不见停,轰隆隆的,但我的老师们还是一致决定去KTV。
“包间都订好了,不去太浪费,周庭长的面子必须给嘛。”
于是在各路歪瓜裂枣的鬼哭狼嚎中我又挨了半个多小时。
后来师父推推我,说不行了。
如你所料,奶胀难题恰如其分地来袭。
颇费了一番口舌,我们才抓住机会溜了出来。
雨还是很大,出租车给人一种颠簸于汪洋大海里的感觉。
我说:“周庭长走得挺急啊。”
郑欢欢横我一眼:“你咋跟个娘们儿一样,这么八,人家有老公闺女儿子,过生日也是一家人一起过啊,跟你们挤个屁啊。”
说得好,我简直哑口无言。
“就不该去唱歌,”她弹弹肩上的湿痕,再抬起头时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,“云姐啊——”
我立马嗯了一声,把脑袋凑了过去。
“八婆!”她笑着在我耳朵上拧了一把,“云姐啊,也是个苦命人——别瞎说知道不?”
我点头如捣蒜。
“云姐结过两次婚,前夫混账王八蛋爱打女人,没两年就离了,这厮听说后来被整得很惨。现任人倒不错,有权有势的,可惜生个闺女不太好,光这看病整年都四处奔波,还别说现任有个儿子,跟你差不多大,在家里啥样你想想就知道了。”
关于这个儿子,不用想我也知道。郑欢欢垂下眼,摆弄着衣袖,没了言语。“没了?”我问。
“你还想听啥?”师父没好气地白我一眼。
“她闺女咋了?”
“自闭症吧好像,四五岁了说不了几句话,整天这个康复中心那个康复中心的,这个病啊——”郑欢欢连连叹气,奶子都不由自主地上下起伏,“你说你八不八?”
如你所说,确实八。车窗上的雨帘宛若夏天的泪水,当细眉细眼浮上眼前,我没由来地叹了口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