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高干病房谁找的?医生谁找的?剧团搞这么大,谁捧的场?搞得跟谁专蒙你一样。”
这么说着,张凤棠切了一声,似是意犹未尽,又似不屑于继续举证。
当然,很快,她又开炮了:“还有那啥艺术学校,你姨这大老板当的,啊。”
陆宏峰闷声不响。
“我可亲眼见过那个陈建军来找你姨,偷偷摸摸鬼鬼祟祟。”张凤棠嘀咕了句什么,接着说道。掷地有声。
“谁?”公鸭嗓总算吱了一声。
“没谁。”
“谁嘛?”
“烦人不,说了你也不认识,反正你姨呀,会做生意。”
“肉体生意——”她这调子拖得老长。
“听不懂?岔开腿做生意。”
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。
向北约莫一公里的省道是钢厂拉煤车的必经之地,我突然想到,如果雪足够多,融化了之后就是汪洋大海,那些在雪夜也如此忙碌的重卡自然也就成了汽轮。
这样想着,我觉得自己几乎要漂浮起来。
“你不也开过宾馆?”好半晌陆宏峰才开了口。他甚至笑了笑。
“你还弄不弄?”冷冰冰的。
陆宏峰没吭声,而是卯足劲搞了几下,“啪啪啪”的。张凤棠一声闷哼后再没出声。当然,也可能是我没听见。
“咋搞上的他俩?”好一会儿表弟喘息着问。
张凤棠哼了一声。
“妈妈。”
“你姨裤腰带松呗,见了鸡巴就走不动路。”她也轻喘着,间或一声低吟,“这当官的哪个不是老狐狸,那股子骚气还能闻不到?”
如你所见,没准是戏演得有点多,我姨总是揣着股戏剧化的夸张。
虽然这种夸张让人不舒服,但你还真不知说点什么好。
又搞了几下,陆宏峰说自己口渴,想喝水。
张凤棠说,喝就喝呗,又没人拦你。
于是陆宏峰就郑重其事地请求他妈把桌子上的水给他递过来。
“劳驾。”他说。
“自个儿去。”他妈回答。
于是他就“自个儿”下去喝水。
于是扁平而倾斜的影子便在窗口晃了晃。
于是他就撩开窗帘,往外瞄了几眼。
我紧贴着墙,头发都要竖起来。
陆宏峰的头发却平直顺滑——不知啥时候这厮搞了个齐刘海。
于是他就摸摸齐刘海,喝起了水。
一时咕咕作响,仿佛打哪儿飞来了只老母鸡。
“不过女人啊,在外面就是不好混,是是非非又咋说得清楚。”张凤棠拖长调子,一声长叹。
“那你还说我姨。”窗帘放了下去,堪堪露着一角。
“你姨就是骚咋了?还不许说啊?凉不凉,让妈也喝点儿。”
蛤蟆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