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好。”
霁花站在门外沉默一二秒,脚步却仿佛陷进木板里似的挪不开。
鬼使神差的,他突然开口问:“临江,你……确实打算留下他吗?”
明知道那少年还在屋里,霁花却实在忍不住问这问题。
脖颈前,自己却又悔恨了。
为何要现在问这问题?为何就这么等不及?为何……为何谢临江就一定要留着这少年……?
谢临江一定比他清楚得多,留个陌生少年在自己身边意味着多少危险。
他们到底是何时认识的,又是何时变得如此信任的。
……总归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。
霁花自己都快闻着自己的酸味了,心里那愤愤不平的心潮翻涌上来,狠狠拍打着堤岸。
就在他快把自己酸成一缸醋时,突然听见门里传来谢临江的低语:“嗯……这事是办的急了,事后我与你细说。”
霁花猛地呛了下。
谢临江一直都是淡淡的性子,因为久卧病榻提不起精神,做什么都是冷冷的,哪有这样放软了声音和自己说话的?
少年一时如同尝了蜜般,醋味也一扫而空,忙不迭地对着大门点头答应。
“那我先走一会,临江,你有事便找人叫我来!”
屋外的气息终于一点点远去。
抵在谢无言脖颈前的刀刃却没有一丝要退让的意思,少年睁着空洞的眼睛瞪着他,说话时舔了下干燥的舌根:“你的下人,倒是殷勤的很。”
“他是我的朋友。”
黎琛轻哼一声,似乎是想说些讥讽的话,但看着谢无言清澈的眼,嘴里兜兜转转几圈的话,到底还是咽了回去。
他一手按着谢无言的肩,冷硬的语气:“你到底有什么目的?从哪里知道我的事的?”
少年看起来,也就才十五六岁的年纪,眼里却满是戒备和警惕。
他坚信身份尊贵的谢临江突然找到自己,还邀自己成为谢家门生,绝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运气好。
仙界许多世家,远没有表面看上去那样光鲜干净,以炉鼎采补者众多。
谢家这个小少爷出了名的孱弱,药圣堂的几位知名医修被请了个遍也无济于事,只能一天天用药材吊着。
这样的人,身份与他天壤之别,未曾谋面,却突然要给他这么大的殊荣,能是什么好事吗?
谢无言只是默默看了他一会,没什么被冒犯的烦躁,淡淡回答他:“没有目的。”
“说谎!”
“我骗你,对我有什么好处吗?”谢无言反问:“你也看到了,我日日久卧病榻,不能总麻烦霁花,只是需要一个身边帮扶一把的人。你对谢家有几分帮助,我只是随意选到了你。”
“你若是不愿,走就是了,不必如此。”
这一番话,弄得黎琛有几分茫然。
难道是他弄错了?谢临江的确……对他没有歹意?
黎琛顿了一顿,脑内审视屋内二人的姿态,孱弱无力的谢临江被他压在床边,脖颈前还抵着一柄刀子。
谢临江的体温很凉,一定也很白,他手腕那么细,苍白的皮肉一定被他压得通红。
……
这幅样子,他对谢临江有歹意还差不多。
谢无言看他总算知道是自己误会了,轻哼一声,道:“让开。”
但黎琛没让。
他手里的刀子也没让开,诡异的沉默蔓延了片刻后,黎琛那双空洞的眼睛突然望着他,询问般的语气:“我是不是必须杀了你了?”
谢无言:?
“我这样对你,事后只要你一声令,谢家势必让我一生一世都不好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