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没在听,亚瑟。”他长出了一口气,仿佛想通了什么。
“啊……您?”亚瑟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。
“或者说,我在不在听有什么关系吗?”西伦看着他,“重要的不是我的想法,而是你的。”
“我不明白,主教大人。”他有些失落地低下头,似乎在聆听神的代言人的训导。
“别那么在意我的看法,你不是在我的目光里生活的。”西伦说道。
这句话由一个分析师而言说出口是错误的,由一个主教说出口也是错误的,但当他说出口时,感到了一阵释然。
“我……”亚瑟茫然了,他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,他感到那个无所不在的目光正在离他远去,它不再看着自己、要求自己、命令自己,他不再有人撑着,只有虚无的自己在不断下坠。
西伦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,他猜到了亚瑟的反应,他知道这句话会让他伤心,如果现在是一次咨询,病人下次肯定不会来了。
发泄过了,总是要回到应有的位置上来。
他知道自己无疑也是有精神问题的,但想要成为所有人眼里那个“应该知道”的领袖,总要牺牲一些东西。
“算了,当我没说过。”他站起身,拍了拍亚瑟的肩膀,“听我的命令。”
“是!”刹那间,迷茫的神色从亚瑟的脸上消失了,他期待地看着西伦,期待他给自己下命令,期待那个全知的人告诉自己如何做事。
他蓝色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,金发混杂着机油搭在健壮的胸肌上,显得阳光而开朗。
“跟紧艾尔德里奇,我发信号问他们还有多久到。”他说。
“是!明白!”他高声喊道。
西伦的嘴角挂起微笑,他翻开信号说明,打出了两红一绿的灯光,表明“询问距离”。
前方的车辆似乎收到了信息,很快,三个绿灯闪烁了两次,一个绿灯闪烁了一次??七英里。
按照当前的车速,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到了。
西伦看了看车斗,煤炭还有大半,不过只要到了那边就能换成红水银了。
三车红水银够整个斯佩塞烧一整年,哪怕事故的时候炸了一车,也够他随意挥霍了。
但忽然,一个声音远远地传来,如同被裹在云层里的雷声,带着沉闷的嗡鸣。
咚……
它似乎近了一些,大地发出细微的震颤,艾尔德里奇下意识地拉到刹车,车轮发出一声仿佛被扼住喉咙的的嘶鸣,转速骤降,于是整个车队也都停在原地。
咚……
雪尘微微扬起,那声音如雷如鼓,缓缓地在地上扩散。
铅灰色的云层翻涌,风雪呼啸而起,似乎在迎接着他们的统治者。
有什么东西,自远方而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