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没有客套疏离的礼节和克制敷衍的微笑,蓝色的魔石已经耗尽,灰白的长发还没有被金色掩饰。
之前积蓄的种种演变为打开往昔的敲门砖,那些微淡薄的真实从伪装和隐瞒中泄露。
暖意隔着衣服传递到后背,海德发出一声惬意的呻吟,他调整了一下姿势,脑袋后仰,枕到了沃尔夫的肩上。
他是自在了,沃尔夫却被吓到了。
“……海德?”沃尔夫压低的声音轻得有些发颤,像是唯恐惊扰到一只停在肩上的蝴蝶。
“闭嘴,让我休息一下。”海德含糊地说道,但因为疲惫导致声音黏糊而轻微,比起呵斥,更像是在撒娇。
沃尔夫郁闷地抓了抓头发,身体却一动不敢动。
背后传来清浅的呼吸声,靠在背上的身体有规律地起伏着。
灰白的长发如同上好的丝绸,慢慢地从肩上一丝丝滑落。
沃尔夫抱住膝盖,支着脑袋傻傻地看向上方的天空,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,他的心脏简直要跳出喉咙口了,四肢更是完全不听使唤。
他的左手无意识地撵起一缕垂到眼皮子底下的头发磨蹭着,就像犬类一样,他小心翼翼地将那缕头发捧在鼻间闻了闻。
晨曦驱散了深沉的黑夜,时间带走了漫长的昏暗。
天亮了。
海德只靠着沃尔夫的背小憩了片刻,大脑就自觉唤醒了他。
没有办法,他目前横竖都是芙洛拉城的总指挥官,且不论战败,胜利之后自然有数不清的事情需要决断。
好在这短暂的休息已经足够让海德回复精神。
但沃尔夫拉着海德看了半天,确保此人脸色恢复了点血色,四肢也有力气,右腹的伤口没有裂开。
“你是老妈子吗?”海德不耐烦地推开沃尔夫握住他双肩的手。
“你手好冰!”沃尔夫大声控诉,在海德冰冷的视线下缩了缩脖子,又围着海德转了几圈,“你真的没事吗?你现在又不会治疗魔法,你真的不会走到一半昏倒吗?”
海德被他转得头晕。
他搞不懂,此人在上次见面还一副双方分道扬镳、你死我活的样子,怎么一晚上过去又开始婆婆妈妈的,谈恋爱的小姑娘都没有他善变。
海德刚准备开口阴阳怪气一番,又被沃尔夫捧到他鼻子底下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:“……什么?”
“嗯?你不是魔法师吗?魔石你都不认识?”沃尔夫晃了晃晶莹剔透的魔石。
“我知道这是魔石,我问你这是在干什么?”
“送你了。”
“哈?”海德的疑惑脱口而出,语毕,他轻啧一声,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出这么愚蠢的反应了。
沃尔夫还在那边耐心地解释:“你现在手上没有魔石了吧?你身上的魔法阵没有魔石怎么启动?没有魔法阵你怎么自保?总不能暴露你是堕落魔法师吧。”
你为什么要送我魔石?你为什么要在意我有没有暴露?你为什么要关心我?我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?
一连串的质问被海德吞咽下去,他只是假笑着回答:“……不需要。”
然后沃尔夫简单粗暴地掀开他的衣领,将那块魔石丢进了他衣服里。
海德不礼貌地问候了一句,魔石卡在尴尬的位置,他很没风度地在那边跳脚,试图抖落这块魔石,耳边还传来沃尔夫失礼的狂笑。
等拿到这块石头就把它扔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