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上了，那副，略显滑稽的，黑框眼镜。
他又变回了，那个，沉默寡言，埋头于账本，甚至，有些，不解风情的，“木头张”。
仿佛，之前，在武汉，那个，搅动了，满城风雨，将“帝国之鹰”，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的，神魔般的操盘手，根本，就不是他。
他拉开椅子，坐下。
开始，处理，这半个多月来，积压的，公司的账目。
一切，都像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
冷月，来到了他的办公室。
她没有敲门。
她知道，这间办公室的门，永远，都为她，敞开着。
她将一份，刚刚，从重庆方面，通过秘密渠道，接收到的电报，放在了陈默的桌上。
“‘老K’，己经，出发了。”她的声音，很低，带着一丝，无法掩饰的担忧，“预计，后天晚上，抵达上海。”
“他这次，伪装的身份，是，一个，从湖南来的，棉纱商人。准备，和我们，通过，我们之前，发展的那个，棉纱厂的线人，进行‘商业接触’。”
陈默，看着电报，点了点头。
脸上，没有任何的，意外。
这一切，都在他的，系统监控之中。
“戴老板，这次，是下了血本了。”冷月，继续说道，“这个‘老K’，是他的，嫡系中的嫡系。据说，当年，在刺杀王亚樵的行动中，就是他，亲手，挡的子弹。戴老板，对他，有救命之恩。”
“这种人，只认，戴老板一个人。油盐不进，软硬不吃。”
“他来，就是一把，悬在我们头上的，刀。一旦，让他，发现任何，蛛丝马迹……”
冷月的话，没有说完。
但其中的含义，不言而喻。
陈默，却只是，平静地，抬起头，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怕了？”
冷月，被他这句，突如其来的反问，问得一愣。
她怕了吗？
她自己，也不知道。
她只知道，这一次，他们要面对的，不再是，凶残的日本人，也不是，贪婪的汉奸。
而是，来自，“自己人”的，最严苛的，审视，和，最致命的，怀疑。
这种感觉，让她，感到，前所未有的，压抑。
“我不是怕。”她摇了摇头，那双，总是冰冷的眸子里，闪过了一丝，复杂的，迷茫，“我只是……不明白。”
“我们，为党国，立下了，如此大的功劳。为什么，换来的，不是嘉奖和信任。而是，怀疑和，一把，随时可能，落下来的，屠刀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