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则臣这才明白生了什么,升起劫后余生的喜悦,安抚了妻女后,才撑着虚弱的身体起身,先行拜谢,而后疑惑道:
“海供奉?菩萨?你们怎么来了?”
海公公也松了口气,说道:
“赵都安猜到你可能有危险,请我二人前来驰援,他落在后头,稍后便至。”
是赵使君派人来救我?宁则臣一怔。
只是这会不是说话时候,宁则臣先安抚了衙门内值班的公人,命令检查四具尸体,旋即被搀扶回卧房等待。
……
片刻后,被浪十八和霁月保护的赵都安,才姗姗来迟。
“宁总督?还好,看来我们的敌人失算了。”
赵都安跨入卧房,看到人还活着,松了口气,露出笑容。
海公公则迅将事情简略描述一番,末了道:
“几个刺客都是死士,口中藏毒,无法辨认身份。”
般若菩萨笑吟吟道:“使君可欠了贫僧一个人情。”
“出家人救人一命是本分才对,要什么人情?”
赵都安提上裤子翻脸不认人,没给这老尼姑好脸色,快步走到床榻前。
宁总督坐在床上,神色感激:“使君,若不是你,我已死了。”
旁边妻女亦同时行礼,宁夫人眼睛泛红:
“使君先救我母女,又救老爷,无以为报……”
“什么话,该是我道歉才对,若非是我,料想总督今晚也不会受牵连遇险。”赵都安惭愧,看向众人:
“我想与总督单独聊聊。”
众人默契地走出房间。
等屋内只剩下二人,宁则臣忍不住问道:
“使君,你怎知道我会遇刺?”
赵都安拉了一张椅子,坐在床边,将自己遭遇花魁刺杀的事说了一遍:
“……我就觉察不对劲,后来想到尊夫人被绑架的事,猜测敌人可能是佯装刺杀我,实际对你动手……这样一来,既可阻拦‘新政’,又可令我失去助力。”
宁总督沉默了下,苦涩中夹杂不敢置信:
“使君……那沈家当真有如此胆量?我方才思量,还是难以相信。要知道,再过一个月,陛下的龙船也该抵达,这个节骨眼,沈家……还是说,刺杀我们的,不是沈家?”
身为漕运总督的他,岂会蠢笨?
联想起白日里,靖王世子的出场,心中也有了猜测。
烛光下,赵都安凝视着这位同样靠女人上位的同僚,他的脸孔在蜡烛的光辉中,忽明忽暗:
“总督,是不是沈家,还重要么?”
宁则臣沉默下来!
是啊,重要吗?
赵都安沉声道:
“于朝廷而言,要推行新政,沈家就是最难啃的骨头之一,靖王府是否出手,都无非是将朝廷与地方豪族间的矛盾,加挑明罢了。
你坐镇建宁府数年,莫非还对这帮宗族心存盼望?指望其幡然醒悟,顺应大势?
我知你在此地,束手束脚,很多事放不开手做,也没法做,所以我这次过来,除了筹备封禅,便是快刀斩乱麻。”
顿了顿,赵都安盯着这位二品大员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