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斌只得带着身后诸人跪了下去:“羽林卫副指挥使祝斌,给怀王殿下请安。”
“祁时安,回来。”
祁襄故意踹了那祝斌一脚,晃晃悠悠回到萧允墨身边。
他又瞟了一眼跪在角落的紫苏,淡淡道:“你也过来。”
回包间之前,祁襄又转过身,对着祝斌身边的那名清秀男子说:“探花郎,你可还记得阿侨?”
那人猛地一抬头,惊愕地望着她。
“你怎么会知道阿侨?你是谁?”
祁襄冷漠地说:“我是谁不重要,重要的是,阿侨早就死了,就是被你们害死的。”
“你在胡说什么?”祝斌怒意未消,但碍于萧允墨,只得强压火气,他看着身边的男人问,“你认识这小白脸?”
“大哥,真不认识。”
“你们不用认识我,反正阿侨和地府的恶鬼们认得你们就行。”她朝他们身后轻轻一指,“二位若是行夜路,可得万分小心啊。”
说完,她一扭头,跟着萧允墨回了包间。
紫苏进了门,立刻松了口气,拉着祁襄直道谢:“祁公子,今日还好有你,我可不想伺候那个祝大爷,凶神恶煞的。”
“要谢就谢我家王爷。”
紫苏看了一眼萧允墨,忙又跪下:“奴家多谢殿下……”
“起来,别跪来跪去的。”萧允墨不耐烦地坐到远端。
紫苏悄悄问祁襄:“你怎么认识这么大的人物?那祝指挥使多大的官威呀,刚才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。”
“嘿嘿,现在知道本公子手眼通天了吧。”
萧允墨射来冷冷的目光,问:“你认识祝斌那个妹夫?阿侨又是谁?”
“探花郎嘛,谁人不识?殿下要是去金陵打听打听,就会知道他可是出了名的负心汉。”
萧允控嗤之以鼻:“三年前中的探花,至今也没混出个名堂,趋炎附势的平庸之辈,要不是搭上了祝斌,我连脸都记不得。”
祁襄脸上不见了笑意:“阿侨嘛……原名张侨,现在叫……张瑶。”
紫苏替他们杯中斟满酒,好奇地问:“祁公子,你说那个探花郎是负心汉,他负了谁呀?”
“张侨的父亲原是江南一名漕运官员,因巡抚贪污案受到牵连,全家男丁被流放,她被充入金陵教坊司。原是官家小姐时,她有一个相好的穷书生,见她落了难,便立誓要用功苦读,考取功名替她赎身。”
“哼,教坊司不比青楼,想脱了贱籍赎身,谈何容易!”
“说的就是呢,但那时候的张侨哪知道这些,反倒还拿钱供着那穷书生读书,不过这书生也算争气,熙宁元年科举便中了探花,傻姑娘在金陵苦苦等着情郎来接自己出火坑,结果你们猜怎么着?”
她故意停顿,引得一旁的紫苏急着问:“怎么着啦祁公子?”
“探花郎是等来了,不过他那时早已是京中高官家的乘龙快婿了,他回金陵不是去给自己的心上人赎身去的,而是想把她,送给他那个好色的大舅哥当妾。”
紫苏惊呼:“岂有此理!这简直猪狗不如!”
祁襄的眸色深沉,仿佛在看着远方:“阿侨宁死不从,但她只是个弱女子,如何与朝廷的武官抗衡?那一夜,我在金陵的街市上捡到她时,她浑身是伤,已然奄奄一息……”
她脑中浮现出金陵城当年的街景,漆黑的巷子里,阿侨用尽最后的气力,朝她伸出手:“姑娘……救救我……”
她将她抱起,觉得她轻得仿佛一具纸偶。她看进阿侨绝望的双眼,在里头看见自己的影子。
“后来,阿瑶养好了伤,再也没有提起过探花郎这个人。”
包间里是一阵长久的沉默,祁襄见紫苏一脸悲愤,举起酒杯与她碰了碰,语气和缓了许多:“姐姐不必过度感伤,只要别轻易信了男人的鬼话,这种事就落不到你头上。”
萧允墨脸都绿了,瞪着她道:“关我什么事?”
祁襄疑惑地看着他:“不关殿下的事啊?你生什么气呢?”
“什么叫男人的鬼话?我骗过你?”
“没有啊?”
祁襄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,反倒显得萧允墨无理取闹似的,他“哼”了一声,只顾喝起酒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