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奉言也有些害怕,怯怯开了口:“祁姑娘,这驱虫药,能不能也给我们用一用?”
张瑶又摸出一瓶来递给他:“给你们也准备了。”
他们趁着日头还早,整装进了螺山。为了不引人注意,他们乔装成当地的猎户和农妇,这一次林策有了经验,还特意买了弓箭来,背在身上。
祁襄窃笑:“林侍郎这是馋山里的野味了?”
被拆穿了心思,他脸上有些挂不住:“这螺山幅员辽阔,一日两日必然是走不完的,总得想着吃饭的事。”
山中蒸腾着雾气,温度也比外头低了许多。祁襄从随身背着的布兜里拿出酒囊来,仰起头咕咚灌了一口。
张瑶握住她的手,关切地问:“可是衣裳穿少了?”
祁襄摇摇头:“这南方的湿冷能穿透衣服,穿再多也没用,还是酒最暖身。”
他们走入山中密林,头顶的阳光被枝叶遮蔽,只余细碎的微光打在地面。草树之中时时可闻雀鸟的啼鸣,还有窸窸窣窣的暗响,似有小兽经过,又像蛇虫鼠蚁之类在阴暗中爬行。何田如临大敌,手始终把在腰间的刀把,小心留意着四周的动静。
走在最前头的林策忽然停下脚步,回过头对他们比了个“嘘”,沉声说:“有人。”
众人在原地站定,侧耳聆听,这一回,轻微的异响出现在了头顶上方。林策已经将弓握在手里,另一边则摸出一支箭来,屏息凝神。
树丛中猛然闪出一个黑影,林策瞬时射出箭矢,黑影十分灵活,蛇形走位,犹如一条闪电掠过,林策接连射出的三箭都被它巧然躲过。它奔祁襄而来,她展开折扇时才发现竟是只小猕猴,原本冲着它脖颈而去的折扇一收,转为另一只手去抓它脖子上挂的金项圈。那小猴子吱吱叫了两声,顺着她的手臂骑到她肩膀上。
“你的主人在哪里?”祁襄从兜里掏出一块饼来,放在手心,那小猴子一见了吃的东西,兴奋地又“吱吱”叫了两声,顺杆爬了下去,拿起那饼子津津有味吃了起来。
祁襄又欲擒它,那猴儿并不上当,嘴里还叼着饼,脚下却早就跑了起来,他顺着祁襄的身子往下爬,从她腰间扯了一件东西下来,紧紧抓着溜回树上,转身朝祁襄龇了龇牙,很快消失在枝叶间。
“喂!小泼猴!把东西还给我!”祁襄尖叫出声,想要追,那猴儿却早已不见踪影。
“它拿了你什么东西?”吴奉言问。
“一个小玩意儿而已……但是我很珍视的东西……”祁襄有些懊恼,“我必须得找到这个小畜生!”
林策收起弓箭:“这猴子有人养,找到它的主人自然就找到他了。”
祁襄点点头:“它脖子上戴的那个金项圈价值不菲,这荒山野岭,莫不是也住着什么土财主么?”
何田一皱眉:“土财主不好说,土匪倒是有可能。”
走到天黑,期间相安无事。一行人决定在小溪边的山洞中暂歇一晚,待到天明后再继续寻找推测中的“土匪窝”。
林策运气不错,打了两只野兔,两只山鸡,祁襄利利索索将它们剥了皮放了血,架到男人们搭好的木架上。
一群人围着篝火而坐,祁襄时不时往火堆里添着柴火,仔细观察着野味上滴下的肥油,轻轻转动烤架。
张瑶抢着要来帮忙:“姑娘,我来吧。”
祁襄一摆手:“诶,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就别来掺合了,你等着吃便是。”
张瑶脸一红:“谁是千金小姐……”
何田在一旁帮腔道:“谁说不是呢,瑶姐姐的父亲本来就是大官啊。”
“什么大官,林侍郎这样的才叫大官,我爹顶多是个芝麻小官……况且,我从前待的那是什么地方,也是能放到台面上说的么?”
祁襄用力捣了捣柴火堆,明艳的火星子瞬间迸裂开来:“怎么不能放到台面上说?他们男人去快活就能放到台面上说,我们女人凭本事挣钱,哪里就见不得人了?”
她抬头看了一眼林策,问:“林侍郎,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?”
“嗯,是……”林策点了点头,显然有些心不在焉。
吴奉言毕竟跟了他多年,小声问道:“头儿,怎么了?”
林策又摇摇头,语气犹疑不定:“不知道,总觉得……这里的风声,有些奇怪。”
烤好的兔子和野鸡很快被众人分了个光,祁襄吃得嘴边都挂着油光,唇瓣晶亮亮的,鼻尖还沾着方才烤肉时溅到的烟灰。
“那个……祁姑娘……”林策递给她一方帕子,“鼻子,沾了灰,你擦一擦。”
“啊?”她从腰上拿下八卦镜来照了照,傻笑道,“哦,多谢林大人提醒。”
她方拭去鼻子上的烟灰,只听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,林策一伸手将她揽到身侧,一支微小的竹箭擦着她的衣袖飞了过去。
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箭,抬眼望向四周:“箭上有毒,大家小心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