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随便一声权宜之计,便要当着众人的面,将别人的妻子说成自己的妻子,那这天下才真是乱了。”
张惟言扶袖倒茶,将茶杯推至他面前,“王爷与其埋怨我,为何不想想,她为何会出此下策,宁愿跟我演戏,也不愿与你见面。”
“你想如何?”
“桑榆想如何,我便如何。”
“她想平安无虞在扬州待着,我便陪着她在扬州住着,我不会逼她,不会叫她为难。”张惟言轻轻拂袖,“王爷好歹是清流,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不懂吗?”
裴沅眉梢轻挑,语调拉长且轻嗤:“你与她认识才不过几日,凭什么要本王听你的话?流于表面的浅显之辈,装什么深沉。”
张惟言微愣,挑了挑嘴角,“王爷,能让她宁愿假死,以假名度日的是你,王爷与其在这儿与我叫板,威胁我,不如先想想自己干了什么亏欠她的事,多为她做一件事,都比在我面前多说千句。”
他站起身,行过礼后离开。
裴沅看向窗外,来往的人流车马冲淡了他的思绪。
两年时间的空缺,从何弥补,从何挽救,他毫无思绪。
月明星疏,桑榆后院的秋千上乘凉,天气太热,她洗漱过后仍旧难以入眠。
“姑娘,艾香给你点上了,估摸着一会儿,您就回去休息吧。”
阿岫安顿好之后,便回去了。
桑榆坐在秋千上,悠悠地荡着,身后轻巧的脚步声传来,心思一转,即使不回头去看,她便猜到是谁了。
“要见面就见面,堂堂王爷,鬼鬼祟祟翻墙,传出去也不嫌丢人……”
翻墙有悖他克己复礼的举止,委实不像是他能干出来的。
一声再熟悉不过的叹息声传来,沉静的声音流入耳中,“你我的话还没说完。”
“不管有何重要的话,王爷自能明日再登门拜访,何必做出此等行径,传出去令人耻笑。”桑榆换了刁难语气,“我倒想问问,王爷半夜翻墙,偷进妇女闺房,罪该如何?”
裴沅忍住讲理的话,柔声道:“冉冉,这两年你为躲搜查,日日以面纱假名示人,今日我回来了,你就不必再如此了。”
“不用王爷提醒,我自然会。”
裴沅:“你久居扬州,不知京城事务,在你离开半年后,公主就已出嫁,听闻现下与驸马育有一子,我也卸下大理寺职务,而今只是一个逍遥王爷,得知卉县有了涝灾,才主动上奏来此。”
“冉冉,你可否告诉我,你当初是如何跑回扬州的?”
她与侍女皆是养在闺房的女子,路途遥远,何其危险。
桑榆依旧背着他,缓缓道:“当年起火,我和阿岫被下了药,当我醒来的时候,门窗皆被钉死,火势已经烧到了书房,好在净室小窗被人忽略,就在我打算翻窗出逃的时候,突然就改了心思,生出了与阿岫死遁的想法,当晚,我和阿岫找到了京城的一家镖局,叫镖师护送我们回家。”
“我原以为你会签下我留下的那份和离书,现在想来,大概也被火烧得一干二净了。”
“就算那份和离书完好无损,我也决计不会签下。”裴沅坚定道。
桑榆长出了口气,“你又何必如此?身为堂堂亲王,自是有天下的好女子供你选择,何必吊死在我身上?”
“我不想辜负在乎了我十几年的真情,亦舍不得舍身救我的糟糠之妻,无论天下女子如何摇曳生姿,在我眼里,都比不上她一颦一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