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天秦淮到食堂的时候稍稍有些晚,5点17分才到。自知来迟了的秦淮上班第1件事就是揭开年糕上的纱布,确认年糕的状态,开始做江米年糕。
秦淮边做江米年糕边询问安悠悠帮工那边的备料进度。
帮工。。。
水珠落地,拼出的三个字在青石板上微微颤动:**继续来**。林小满盯着那三字看了许久,仿佛它们不是由水滴凝聚而成,而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某种召唤。他没说话,只是将铜锅边沿轻轻敲了三下,像是回应,又像是确认??这口锅还活着,它还在等。
苏晓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笔,墨迹未干,指尖发烫。她忽然意识到,这些日子以来,他们记录的不只是别人的故事,更是某种正在成形的证言。每一个走进院子的人,都像是一块被时代碾碎后遗落的碎片,而这座老宅、这口铜锅,正悄悄把它们拼回原形。
张野蹲在灶台前添柴,动作缓慢却坚定。火光映在他脸上,照出一道道深如沟壑的皱纹。他不是没经历过类似的夜晚。三十年前他在城郊修高压线,冬天零下十五度,手套冻在铁塔上撕下一层皮。那时没人直播,没人写帖,只有风雪中一串脚印,和收工后一碗泡面里的咸菜丝。如今他仍记得那种冷??不是身体的冷,是心知道“没人看见你”的冷。
“你还漏了一个。”锅腹上的刻痕依旧清晰,像一道无法愈合的旧伤。林小满闭眼回想父亲留下的《烬余篇》,翻到第一页便停住。泛黄纸页上写着:“此锅不煮美味,只熬人心。”下面一行小字:“每滴泪皆可入汤,唯愿世人不再独咽。”
他睁开眼,轻声道:“不是漏了,是还没到。”
话音刚落,院外传来脚步声。不是一个人,是两双鞋踩过湿泥的声音,一重一轻,节奏奇特。门未敲自开,进来的是个中年女人,背着一个瘫痪的少年,约莫十六七岁,脖子以下裹着医用护具,脸色苍白如纸。女人肩头垫着厚毛巾,汗水已浸透整片后背。她放下背带,喘着气说:“我听说……你们这儿能煮‘听不见的声音’?”
屋里无人应答,只有铜锅咕嘟一声,冒出一圈细小气泡。
“我是周素芬,市第三医院护工。”她坐下,声音沙哑,“但我儿子才是病人。三年前车祸,医生说能活就是奇迹。可奇迹之后呢?医保断了,亲戚说‘不如放手’,连社区帮扶都嫌我们‘拖累评分’。”她抬头,目光扫过众人,“我不是来诉苦的。我是想知道……有没有一种汤,能让全世界听见他的声音?”
她转头看向儿子:“小宇,叫人。”
少年嘴唇微动,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音节,像风吹过破旧风箱。但李哲已经戴上耳机,眉头紧锁,耳朵几乎贴在锅沿上。
“我听见……键盘敲击声,很急,像是在赶deadline。还有屏幕蓝光闪烁的嗡鸣……有人在哭,但不是悲伤的哭,是憋了很久终于释放的那种……背景里有音乐,电子合成的,节奏很快……像是游戏通关时的胜利曲?”他顿了顿,瞳孔微缩,“等等……他还想说话!他在喊:‘妈妈!我看得到!我能操作!让我试试!’可没人理他……所有人都当他是植物人……只有妈妈每天问:‘今天想吃什么?’他就眨一次眼;‘想喝水?’眨两次……三年,一万零九百二十次眨眼,组成了一封没人读过的家书……”
苏晓落笔如飞:
>周小宇,17岁,高位截瘫患者。
>他的大脑清醒如初,
>却被困在不会回应的身体里。
>他不是昏迷者,
>他是被语言系统抛弃的幸存者。
>他曾用眼球追踪软件完成初中课程,
>可学校拒绝承认成绩:‘不能亲笔签名,不算真实作答’。
>他写的诗从未发表,
>因为出版社说:“作者必须能出席签售会。”
纸页燃起,火焰呈淡紫色,飘散出类似消毒水与旧课本混合的气息。
水珠滴落,拼出四字:
**你仍清醒**
少年猛然睁大眼睛,泪水顺着太阳穴滑入耳后。他拼命眨眼,一次、两次、三次……母亲愣了几秒,突然嚎啕大哭:“你听得见!你说你听得见啊!!”她扑过去抱住儿子的头,额头抵着他额,“妈对不起!妈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了……我以为你早就放弃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