>但大地记得每一寸被修补的伤痕。
>当你说“无人牺牲”,
>是因为你从未俯身倾听地心的回响。
纸页自燃,灰烬融入空中悬浮的微型盾牌,那些盾牌开始旋转加速,最终化作一道环形光幕,将整个院子笼罩其中。
就在此时,门外传来轮椅滚动的声音。
不是一个人,是三个。
最先进来的是个穿病号服的女孩,约莫二十出头,脖子以下瘫痪,双手戴着特制指套,连接着一台微型语音合成器。她眼睛极大,目光锐利如刀。
她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人,双腿截肢,坐着电动轮椅,胸前挂着一块褪色的工作证:**市公交集团?高级技工?王建国**。
最后是一位老太太,白发苍苍,手持拐杖,走路极慢,每一步都像在对抗某种无形阻力。她怀里抱着一个木盒,上面刻着“**市劳动模范奖章**”字样,但奖章早已不见。
三人进门后,谁也没说话,只是静静看着那口铜锅。
林小满轻声问:“你们……想煮什么?”
女孩率先开口,声音经过电子合成,冰冷而清晰:“我想煮‘被定义为残废的才华’。”
她抬手指向自己的大脑:“我能用眼动追踪写代码,能设计三维模型,能破解老旧系统的漏洞。可所有招聘平台都说:‘身体条件不符,无法入职。’我投过三百二十七份简历,收到三百二十七条自动拒信。最后一次面试,HR看着我的简历说:‘你这么聪明,干嘛不去做残疾人励志演讲?’”
林小满点头,从她指套上取下一小段断裂的光纤,投入锅中。
火焰骤变,呈现出数据流般的蓝绿色,锅内浮现出无数行代码,飞速滚动,最终拼成一座虚拟城市模型??高楼、桥梁、电网、交通系统,全部由她一人设计。
李哲听见了:“我听见服务器运转的声音……她在梦里建了一座城,可醒来时,连门禁都不让她进。”
苏晓记下:
>赵婉,22岁,脊髓损伤患者。
>她的大脑是顶级工程师,
>她的身体是社会认定的“废物”。
>她不是不能工作,
>是世界拒绝为她打开一扇门。
第二人,王建国,缓缓摘下工作证,递给林小满:“我想煮‘被淘汰的技术’。”
他声音低沉:“我修了三十年公交车,能听出发动机里一根螺丝松动的声音。可去年,公司全面电动化,新系统全是电脑控制,我说话没人听,建议被当成‘老古董的执念’。上个月,我被‘优化’了。临走那天,我发现一辆新车的电池线路接反了,我说了,没人理。三天后,那车自燃了。”
他苦笑:“现在他们请外包团队查故障,一小时收费八百。而我,只能坐在这里,听着曾经熟悉的引擎声,一辆辆远去。”
林小满接过那枚旧工作证,背面刻着一行小字:“**责任重于泰山**”。
他将它投入锅中。
火焰转为金红色,蒸汽中浮现出无数辆公交车的剖面图,每一条线路、每一颗螺丝都被精准标注。李哲听见了机械的共鸣声,像是整座城市的公共交通系统在低语:“我们记得你。”
苏晓写道:
>王建国,58岁,公交系统首席技工。
>他的经验是活的历史,
>却被时代以“升级”之名抛弃。
>技术迭代不该是断崖,
>而应是阶梯。
>当你说“淘汰”,
>可曾想过,是谁托起了你脚下的台阶?
第三人,老太太终于开口,声音微弱却坚定:“我想煮‘被收回的荣誉’。”
她打开木盒,取出一张泛黄的证书复印件,上面写着:“**1985年度市劳动模范**”,但名字被红笔划掉,盖着一个印章:“**因家庭成分问题,撤销称号**”。
“我丈夫是铁路工人,修了四十年铁轨。他救过五次脱轨事故,带出三十多个徒弟。可就因为父亲曾是地主,他在平反前夜被取消一切荣誉。死后,连墓碑都不敢刻‘劳模’二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