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熊猫小说网>我魂飞入红楼梦>第三十六章

第三十六章(第1页)

各位看官:接着,我们再回到贾贵妃省亲的当初。

那回贵妃省亲,到底花去了多少人力、财力、物力和时间呢?大致上是可以统计的,但若需要十分准确的统计,却是做不到的。总而言之,荣宁二府,上上下下,多数人都搞得精疲力竭了。比后世之后世的城镇或较大单位的不必要的“评比”“检查”“验收”“升格”等等活动还要累人。

贵妃省亲刚过,宝玉的首席丫鬟花袭人的母亲,好像是得知女儿能够请假回家一趟似的,就稍稍起了个早,亲自来贾府回了老太太,然后就接袭人回家吃年茶,犹如后人之后人春节过后的家族团聚宴会。

袭人跟着母亲步行,一刻儿就到了家,因为贾府到袭人的老家不过两里路左右。一进门,袭人便看见了哥哥花自芳坐在桌子边的板凳上。袭人跟哥哥打了声招呼。而后便望见灶头上和桌子上放了几样菜肴、果品和花生、瓜子等。所约请的其他家族人或亲戚还没有来到呢,所以家里倒也显得冷冷清清的。

花自芳给妹妹倒了小碗热茶。袭人想等茶稍稍凉了再饮。估计约请的客人暂时还不能到来,于是一家三口人便暂时坐着谈家常。还是袭人母亲先开的口:“姑娘,你在贾府那大户人家,到底过得怎样啊?”

袭人道:“凭良心说,蛮好的。吃、住,乃至穿,都几乎跟主人家一样的,多多少少还有一点儿月银,你们还要人家怎样?要人家掏心掏肺么?”——说到这里,袭人以为,大概是母亲和哥哥想要她拿出一点银子出来的。

可是哥哥和母亲没有向她索要或暂借银子,而是转向了另一个话题。袭人母亲说:“生活再厚实,人家待你再好,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啊,对不对?我和你哥哥想的,今年年底,或明年春上,我们就把你赎回家。”

这听上去平平淡淡的几句话,可是在袭人心里却一震动,激起了一个大波浪。她心里立即闪过了多重意思:“回家?这破败的草房子。泥巴墙。这少得可怜的老旧家具。这冷冷清清的场景。那田里的繁重、肮脏活儿。饱一顿饿一顿的粗劣的糁子粥。老咸菜时常都没得吃。要离开那鲜亮的高大瓦房、油漆得发亮的家具,各种宝贝,门外的甬道,林苑,还有宝玉?……”

袭人沉着脸,头脑里闪动过这些意思之后,嘴里忽然冒出了几句:“要赎我回来?为什么?——我死也不愿意!”

哥哥在一旁没好气的说:“不回来,不回来!在人家呆一世!”

母亲立马帮哥哥的腔:“你不回来!就做个老姑娘!将来到七八十岁了,还是老姑娘!”

母亲和哥哥的“夹击”让袭人姑娘一时真受不了了,“呜”的一声哭了起来。可是母亲一点儿也不曾有劝解的意思,而是说:“哭,哭!你还放声哭呢你?也不怕人家笑死!”

袭人母亲的“也不怕人家笑死”的话似乎起了一点作用。袭人再没有好意思放声大哭,而是改成了低声的呜咽。她为自己未来的不能选择而感到了极度的伤心,眼泪不住的往下流。她不停的用手帕擦拭着。身子也在不停的抖动。母亲和哥哥没有劝解,但也没有再言声,暂时没有加重她的痛苦。就这样在时间里艰难的流逝着。

一会儿,外面传来了朗朗的说笑声。只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道:“到啦!你们还想往哪儿拐弯啊?”

袭人、袭人母亲、哥哥都知道是约请的客人来到了。袭人连忙又擦拭了两下眼睛,跟着哥哥和母亲出门迎接了客人。袭人的几个表姐妹和几个堂姐妹都来到了。她们都是应邀前来参加午宴的家族人、亲戚。

于是袭人陪表姐妹、堂姐妹们饮茶,吃花生、瓜子儿,袭人母亲和哥哥到灶头那儿再去忙几个热菜和热汤等。

……话说袭人母亲替袭人告假,两人回到家里之后,宝玉便觉得冷清、孤独了一些。幸好众丫头们还在身边。于是他就跟丫头们投掷骰子、下围棋玩耍。玩了一会儿,便觉得没有了什么趣味。于是又感到了冷清和无聊。正如有个著名的哲人所说过的那样:人生像钟摆,在痛苦和无聊之间荡动着。对于宝玉来说,吃不愁,住不愁,穿不愁,如果不是父亲强逼他念书科考的话,他之人生简直就没有什么痛苦,而所剩下的,就是常常缠绕自己的无聊了。而现在的袭人的离开,使他更容易陷入无聊、落寞的状态了。

正在这时,忽然丫头们来回说:“东府里珍大爷来请大家过去看戏,还要放花灯。”

宝玉一听,觉得也许有些意思,至少比闷在这里要好。于是便命丫鬟给自己换衣裳。衣裳刚刚换好,忽然又有人拿来了上次元春贵妃所赏赐的宫中美食——糖蒸酥酪过来。此时的宝玉心思并不在吃零食方面,他忽然又想起了袭人特别喜欢吃这个东西。于是关照有关丫鬟:“留一份给袭人姐姐,不要动。”而自己便迈着大步子去回贾母,准备到东府去看戏。

临近东府戏院的时候,已经听得锣鼓声阵阵。锣鼓音乐声一响,人心便可能跟着激荡和兴奋。贾珍请宝玉等入座。众人抬眼望着戏台子,首先演出的是《丁郎认父》。接着便是《黄伯央大摆阴魂阵》、《孙行者大闹天宫》等。那唱腔,那舞蹈,那神鬼出行的动作和整个儿的场景,以及那妖魔和孙行者的打斗,配以锣鼓声,音乐声,呐喊声,实在是营造了一个与现实世界迥然不同的仙幻的神魔的世界,让人震动,让人担忧,让人恐惧,让人欢笑,让人感觉无法形容的畅快淋漓。

然而,几乎所有的事情都存在着一个“然而”,一部戏剧,一部故事书,或如后人的一部电影或一部电视剧,要想引起所有人在所有时刻的浓厚兴趣,几乎是不可能的。即便戏台子上是那么那么的喧哗和骚动,台下是如此的欢笑和嗟叹、惊讶,但是,宝玉还是那么的“无动于衷”。他感到如此的怪异、繁华和闹腾,不是他所需要的。这些都不能满足他精神、心理的需求。他斜着身子靠在那椅子背上,完全局外人似的看着戏台子上的跳腾,乱舞,兵器的撞击,呐喊,人、鬼、仙的奔跑,他完全没有进入那个世界,那个世界也没有能够驱除他内心的孤独、寂寞和无聊赖。他起了身。虽然没有急切要小解的感觉,但他还是到小解处方便了一下,以度过这青春而寂寞的时间。

宝玉并没有明确目标的走,他琢磨着尽量往有人且可以随便说话的地方去。他走到了珍大嫂子即尤氏那里,跟那里的丫头、姬妾说笑了一阵:语意常常含有低俗甚至猥亵的因子。一会儿,他又感到没有什么趣味儿了,于是便走出了二门。

宝玉仍然孤寂一人的走,多半的人认为他一直在看戏,戏院里的人因为被戏剧的吸引而多半没有在意他,很少的一些关注他的人又以为他在另一处。并且,有好多没有看戏的人,又利用看戏的时间各自寻求自己的自由自在。于是宝玉便成了一名“独行侠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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