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内不论是廖式、关兴等将军,还是各自麾下校尉、司马,都摩拳擦掌,一个个满怀希冀上前,小心翼翼地将五枚骰子藏在手心,或默祷,或低吼,最后奋力掷出。
结果却多是白采、开采、塞采之类的杂采,连犊采、雉采都少见,更遑论卢采了。
“唉!”
“差一点!”
“又是杂采!”
叹息声此起彼伏。
最后一匹蜀锦和那枚御赐玉佩,依旧无人能取,如此一来,就连一直默默侍坐在左上首的大督陈到都有些心动了。
“陛下,臣…亦欲一试。”
刘禅哈哈大笑,重重抚掌:“叔至将军且去!”
陈到起身。
走到场中,深吸一气,拿起竹筒,将五枚骰子纳入其中,并不像其他人那般摇晃许久,只稳健地手腕一抖,便将骰子倾泻枰上。
叮当脆响中,骰子翻滚。
“黑!黑!黑!”
“……雉!”
“唉,是白!”
最终结果,三黑一雉一白,依旧不能得卢。
陈到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,对着天子拱手一礼后退回座中。
连大督陈到都未能成功,帐中诸将面面相觑,遗憾之余,竟无人再上前来了。
刘禅见状,心知是所有人都已投一轮,便道:“既然如此,诸君不妨再来一轮!”
闻得天子此言,气氛再次热烈。
却听见天子身旁的虎贲中郎将低声提醒:“陛下,廖昭义…似乎还未曾掷过。”
适才场面热烈,廖式作为一营主将,却并未积极参与其中,只是默默安排部属,维持秩序,脸上带着合乎礼仪的微笑。
刘禅闻言,目光才转向人群中有些沉默寡言的廖式。
“哦?”刘禅恍然,随即对廖式笑道,“廖卿,众将皆已投过,独卿尚未出手,难道是蜀锦不美,还是朕的玉佩不足让卿心动?”
“臣不敢!”廖式闻得此言,当即虎躯一震,“臣……”
刘禅笑着摆了摆手,“快去,说不得朕的玉佩就在等卿。”
廖式察言观色,最终深吸一气,缓缓行至棋枰之前,却没有立刻弯腰去拿那五枚骰子。
呆立片刻,他整了整衣衫,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行至刘禅座前,忽然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,抬起头时,面色却是前所未有的肃穆。
“陛下!
“臣廖式,本羁旅之人!
“今弃暗投明,归附天朝,蒙陛下不弃,授以昭义之号,待以国士之礼!
“臣感激涕零,辗转反侧,日夜思竭心尽力,以尽忠于陛下,报殊恩于万一!
“今陛下亲临,又以重宝为赏。臣不敢妄求财物,唯愿以此一掷,表臣心迹!
“若臣之忠心,可昭日月,天地鬼神实共鉴之,则请赐我卢采,五子俱黑!”
此言一出,满座皆惊!
就连陈到、关兴、赵广等重将近臣都听得目瞪口呆,倘若这廖式不能掷出卢采,岂不在陛下面前自证其归心不诚?
而就在此时,廖式已行至棋枰前跪坐下来,却是不取骰子,而是铿锵一声拔出腰间佩刀,毫不犹豫地横放膝前。
“倘若臣内怀杂念,意志不坚,神灵明察,不赐卢采……臣,便以此刀,自刎于陛下面前,以谢陛下知遇之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