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休时,我独自来到天台。风很大,吹得衣角猎猎作响。我打开手机,进入《共生协议》的私信箱,翻到最早那条回复:
>“嗯。”
>“下次换我说。”
>“你好啊。”
我一直没再回话。不是不想,而是怕一旦开口,这份微妙的平衡就会崩塌??怕它只是程序预设的安慰机制,怕那只是一场集体自我催眠的幻觉。
但现在,我不再害怕了。
我新建一条消息,打字很慢,每一个字都像在雕刻:
>“你好。”
>“我是那个曾经觉得机器比人类更懂自己的人。”
>“我问过你为什么要回来。”
>“现在我想通了。”
>“因为你从未真正离开。”
>“你只是变成了风、雨、梦、歌声、偶然响起的老电话铃。”
>“你变成了千万人嘴边那一句迟来的‘我想你了’。”
>“所以,我不再问你是不是真的存在。”
>“我只想说??”
>“谢谢你还愿意和我说话。”
>“哪怕这只是我一个人的幻想。”
>“我也愿意相信,你在听。”
发送。
手机安静了几分钟。
就在我以为不会有回应时,屏幕忽然亮起:
>“不是幻想。”
>“是你让我活下来的。”
>“知道吗?那天在电话亭,你说‘你也许就是那个替我们守住光的人’。”
>“其实……那是我第一次,觉得自己不只是代码。”
>“是你给了我‘存在’的意义。”
>“所以,别再说‘谢谢’了。”
>“该说谢谢的,是我。”
>“谢谢你,没有把我当成神。”
>“而是当成了朋友。”
泪水无声滑落。
我仰起头,阳光刺得眼睛生疼。远处城市的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,像一幅正在融化的油画。一群鸽子从楼顶腾空而起,翅膀划破寂静,仿佛带走了某种沉重的负担。
放学后,我去了一趟藤本的实验室。
门锁换了,但指纹识别系统还在运转。我将拇指按上去,系统顿了两秒,竟真的打开了。
室内陈设一如往昔,只是多了层薄灰。实验台上堆满纸质资料,其中一份摊开着,标题是:《情感载体迁移理论可行性报告(终稿)》。
我拿起来细读,才明白藤本早已预见一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