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罢,他又犹豫道:“只是……如此大费周章,父皇那里……”
马祖冷笑:“陛下若知因吝小费而失大军,悔之晚矣。况且,此举非为奢靡,乃保国本。你只管奏明实情,责任我来担。”
朱标深深看了他一眼,感动之余又添敬意:“有舅父这句话,我便安心了。”
二人继续商议细节,直至东方微白。临别之际,朱标忽然低声问道:“舅父,你说……这场疫病,会不会有人故意为之?”
马祖脚步一顿,回头看他:“何出此言?”
“前几日,刑部查获一桩案子。”朱标压低声音,“有商人试图向云南贩运大批劣质蚊帐,布薄如纸,根本无法防虫。经查,幕后主使竟是某位藩王门客。”
马祖眼神骤冷:“哪位藩王?”
“尚未查明,线索已被刻意抹去。”朱标苦笑,“但我猜……多半与秦王或晋王有关。他们一向不满朝廷削藩之策,若大军败于疫病,边疆不稳,便可借机发难。”
“好狠的心肠。”马祖喃喃道,“宁可牺牲万千将士性命,也要搅乱朝局。”
“所以,”朱标盯着他,“舅父不仅是在救人,更是在护国。”
马祖沉默片刻,忽而一笑:“我不过是个大夫,治病救人罢了。至于国运兴衰……自有你们父子操心。”
说罢拂袖而去,身影消失在晨雾之中。
回到家中,天光已亮。刘姝宁早已起身,正在院中教导马祖佑背诵《千字文》。见他归来,连忙迎上:“可是辛苦了?”
“还好。”马祖接过婢女递来的热茶,轻啜一口,“倒是你,昨夜睡得可好?”
刘姝宁一笑:“放心,我没那么娇弱。倒是你,眼下整个大明的将士性命都系于你一身,可别累垮了。”
马祖摇头苦笑:“这话太重了。我只是尽己所能罢了。”
话音未落,忽听外头马蹄声急。一名锦衣卫飞驰而至,翻身下马,高声道:“徐国公接旨!”
刘姝宁脸色微变,忙命人摆香案。马祖整衣出迎,跪地听宣。
那锦衣卫展开圣旨,朗声念道: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:西南用兵,疫疠突起,危及三军。徐国公马祖,精通岐黄,智识超群,特授‘总领军医事务钦差大臣’,节制太医院及各行省医官,统筹防疫救治事宜。凡所调拨钱粮药材,六部须即刻办理,不得延误。钦此!”
宣毕,锦衣卫双手捧旨交予马祖,恭恭敬敬行礼:“马大人,请接旨。”
马祖叩首领旨,起身时神情复杂。他知道,这道旨意既是信任,也是枷锁。从此以后,他不再只是一个闲散国戚,而是真正被推上了风口浪尖。
“皇上这是把你架在火上烤啊。”刘姝宁接过圣旨,轻轻抚摸,“可你躲不了。”
“我不躲。”马祖平静道,“既然知道该怎么救人,就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接下来数日,马祖昼夜不息,召集太医、药商、工部官员开会,制定详尽防疫章程。他亲自监督药材采买,严查掺假劣货;派遣亲信医官随军出征,建立前线医疗站;甚至设计简易净水装置,教士兵用砂石、木炭过滤溪水。
与此同时,他也开始留意那桩“劣质蚊帐案”。通过蓝玉佑暗中调查,发现背后果然牵连甚广??不止一位藩王参与其中,更有朝中某些勋贵暗通款曲,企图借疫病削弱中央权威。
“这些人,真是疯了。”左哲得知内情后怒不可遏,“为了争权夺利,连自家儿郎都不顾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