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占长安城七分之一的未央宫,由两条横贯宫城的东西向大道分隔为南、中、北三部分,与南北向中央轴线构成“三横一纵”格局,形成礼仪、政务、生活三个相互联系又各自独立的区域。
“陛下准啦?”文渊一愣,有些不敢相信,能自由出入宫禁之人屈指可数,她因为协助刘睿处理政务也仅限于在政务区的兰台、尚书台、中央官府等几个有限之处走动。
刘睿肯定道:“准了。”
“但青绿姑娘为何要在宫里自由出入?后宫由皇后执掌,哪用得着兰台办案。”
“不可一概而论,后宫连着前朝,若有黑了心的宫人使坏,女子入后宫办案终究方便些,或许父皇也是基于这个考虑才准的吧。”
他双手拢在宽袖内,嘴角擒着浅浅笑意:“也就是小二杜撰出来的理由,估摸着她是待在兰台觉着没意思,想到后宫玩玩罢了,毕竟后宫有花园有鱼池,有各种蹴鞠射箭投壶等场地,人多热闹,还可以去太后跟前打打秋风。”语气不自觉地带着宠溺。
文渊点头,求证似地看着刘睿道:“陛下如此信任一位小姑娘,很大程度上是基于对凡羲丞相的信任吧。”
刘睿点头,又摇头:“也许有这些成分在,但也不全然。董中丞在父皇面前给小二的评语极高,说她小小年纪,第一次办案,表现出的敏锐的洞察力及严密的逻辑推理能力,以及身处险境时的从容不迫,堪当大任。”
理了理冠冕系带:“我与董中丞一起离开御书房时,他大略说了小二办案经历,真替她捏了一把冷汗。”
文渊仍在发愣:“堪当大任?”心道:便那个任性的丫头?
刘睿道:“将才送来的那盒鸡油玫瑰酥拿来。”
文渊回过神来,忙应声去取了一个食盒进来。
刘睿手提食盒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:“我去一趟兰台,无事别去惹那丫头,便连父皇都避着她师傅。”
据说,某次熙元帝想去石渠阁,听说董中丞也在去石渠阁的路上,便让轿辇转到天禄阁,说“避开那铁面老头,免他看见触发灵感又参朕一本,耳根不得清净。”
文渊忙答:“明白。”但仍有些不明白,不明白青绿要自由出入宫禁特权的用意,真如公子所说,是因为贪玩么?
刘睿来到兰台,青绿正与管胖子纠缠不清。
她扯着管胖子的袖子口口声声道:“你失踪多日,终于舍得现身了?我去过菜市口,宋婶好几日不出摊了,你离开长安之前说过要娶她来着。说,你把我宋婶弄哪去了?是不是她不从你,你便将她杀了?”
那日青绿去菜市口,是想告诉宋婶管胖子要娶她的事,让她提前拿个主意,若不愿意,自己会尽力帮她。
管胖子好声好气道:“我哪敢杀她?这不好吃好喝地供着呢。”
青绿不依不饶,脸上一副打死我才信的表情:“我不信,除非你带我去见活人。”
“我现下正候着陛下宣召,走不开,过段时日我腾出空来再带你去看她,如何?”
青绿死缠烂打:“不,现在便去,拖过几日我去了不见人,又说是她自个跑了。你这般推托,是要腾出空来毁尸灭迹么?”
管胖子极为无奈:“你那小脑袋瓜是被鸟啄过么?全是窟窿,想一出是一出,什么杀人什么毁尸灭迹,你师兄我杀个人还用灭迹?”
青绿眼泪差点没流出来,她伸脚用力去踢管胖子:“你自己都招了你已将她杀了,都懒得去灭迹了。你等着,我这便去敲登闻鼓。”
登闻鼓悬在东阙前的广场上,有冤情或急案者可击鼓上闻。
管胖子求饶道:“怕了你了,待我办完陛下的差事,一准带你去行了吧?”
青绿摇头,嘴里恨恨道:“宋婶若是被你强抢的,我飞剑刺死你,打不过你,我便去敲登闻鼓。”
管胖子用手拍去绣衣上的小鞋印,很没脾气道:“我前辈子欠你的?我让你宋大姐姐过上好日子你不谢我便罢了,却要恩将仇报。”
刘睿看着管胖子吃瘪,心花怒放千树。
管胖子何许人也?朝堂上,侍御史可以参御史中丞,御史中丞可以参皇帝,对百官而言,侍御史已是妖魔般的存在,然身为绣衣侍御史的管胖子还有一项特权,可直接向皇帝告发包括御史中丞在内的所有官员的不法行为,简直达到妖祖级别。
便连再顽劣的皇子皇孙,一听提到管胖子便都像鹌鹑一般老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