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应铎这个年龄,遇到一个如此成熟且游刃有余的朋友,内心完全自洽,没有任何拧巴,和他说话,哪怕只是几分钟都觉得内心舒畅。
他不自觉靠近这个成熟的朋友,试着选这个朋友一起参加活动,而袁真答应了,他好几次试探,每次袁真都会答应。
有一次袁真在特色运动会前主动邀请他组乐队,就他们两个人,应铎虽然不说,但心里很高兴。
那次表演出现意外,音响一直播放同一段爵士乐,无法切换伴奏,袁真为了救场,跳起桑巴舞,但他跳的是女角,台下的人觉得滑稽但还没有怎样,毕竟对袁真不感兴趣。
但袁真一个后仰抬腿,突然投入坐在钢琴前的应铎怀中,正对话筒深情叫了一声:“铎铎。”
本只为了舞台效果。
但应铎僵硬得像一只死鸭,震惊又内敛,在众人目光中拧着眉头,僵硬伸出一只手,作为桑巴舞的男角接住他。
袁真不是众人关心对象,但应铎是,从家世到外貌。
台下的同学笑疯了,纷纷拿出手机狂拍。
从那天开始,有同学开始叫他铎铎,近乎于调戏,大家好像开始把他当成一个正常普通的男同学,而不是应承峰的儿子。
袁真身上的自洽力是独一无二的,从来不会走入死胡同,不会过分出众,但实际论起来却是极有竞争力的人。
应铎待在他身边,觉得好像重新能感受到鸟语花香,不会去想那些拧巴的事情。
后面他的朋友越来越多,大家不再觉得他是应承峰的儿子,都叫他铎铎,也现应铎其实很好相处,逗急了会红温,摆放东西参加活动像个人机。
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袁真会背叛他,他们一起上了中学,又去了同一所大学,形影不离。
而袁真在大学期间已经背叛他,却还如此自然而然当好朋友,完全没有一丝露馅。
却可以做出要置他于死地的行径。
果然,他的城府的确远远高过他,从少年时期就是。应铎在很多个夜晚都静坐着,无法入睡,但只是表现得很平静,在内外积患的情况下,亲手为袁真设局。
他的资源和地位远远高过袁真,其实真的要对付袁真,是降维打击,只是袁真爬到高位,不将他当回事了。
世上有句话叫近而不恭。
距离太近,就会让人觉得这个人也不过如此。
袁真知道他在家里并不算受宠,也知道他会有普通人的烦恼,他从未表现出高人一等的阶级感,自然而然以为他没有什么一击毙命的手腕。
投应晖麾下也许也是如此。
但此刻,应铎只回忆起那个黑皮肤的少年咧着一口白牙,笑着对别人说“得就得,唔得翻顺德”的画面,窗外阳光正灿烂。
如果回到那个时候,他是否还会和他说第一句话,是否还会选择和袁真做朋友?
但这一切都回不去了。
唐观棋走到应铎身边,高跟鞋出的声音落入他耳中,应铎没有回头,却从回忆中拔出。
良久,声音低低道一声:
“袁真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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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观棋走到他面前,轻轻蹲下手搭在他的膝盖上,仰头认真听他说。
应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,或是惆怅或是不忍或是觉得世事弄人,他说得好似很平静,只阐述事实:
“…听人说从除夕就不行了,一直苟延残喘,熬到今日才过世。”
唐观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。
他到底是惋惜袁真,还是恨袁真,或者恨的只是袁真对他的情谊全部都是假的,他心悸。
唐观棋不知道。
应铎的样子仍旧平静只是多些低沉:“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?”
唐观棋比划:“我平时也是这个时间回来的。”